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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 know

Chapter 2

在床上来回翻滚了无数次之后，Tony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：他失眠了。

说真的，他很想睡，任何人在连续一周高强度的工作之后都会是沉睡不醒的状态，这是Friday给他的最科学的数据，但是很明显的，这是错误的，因为在来回翻滚无数次之后，他依旧睡不着。

他最近似乎折腾的太厉害了，刚才洗完澡看到镜子里的人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，是真的跳起来了，他几乎摔倒在浴室里，幸好Friday选了防滑的瓷砖。

站稳之后他贴在镜子上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足足五分钟。

他认不出来镜子里的人了。Tony Stark是花花公子亿万富翁慈善家黑心肠的奸商，不是镜子里面瘦的没有人形活像Bruce实验室里的人体骨架的奇怪的东西。

这是谁啊？Stark有一瞬间的迷茫，随即嫌弃起来。镜子里的人不仅瘦的脱了像，而且惨白，完全没有之前小麦色健康的感觉。还有那张脸，Stark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钟，随后命令Friday把那个万恶的镜子扔出去——那张脸有着几乎掉到下巴的眼袋和黑的不像话的眼圈，打湿的棕色卷发长的遮住了眼睛，因为瘦颧骨高高耸出来，脸颊深深的凹下去，嘴唇上布满了干皮，淹没在满脸的胡渣里面——简直像个鬼一样，他承认他被自己吓到了。

躺回床上Tony突然恐慌起来，糟了，他这个样子Pepper如果看到了怎么办？！于是他急急忙忙爬起来，连声音都开始发抖：“Friday，我需要汉堡和可乐，一大堆，赶快！”

人工智能思考了一秒钟，开口拦住了慌慌张张奔向厨房的Stark，手忙脚乱的小胡子几乎要摔倒在地上：“您限制了Ms.Potts的权限，Boss，她现在看到的只会是您提前准备好的录像。”

Stark的思维有短暂的断线：“哦，我忘了。”为了不让Pepper担心他提前准备了无数的录像，他又忘了。

躺回床上也睡不着，Stark换上了自己的黑色背心和脏兮兮的工装裤：“Friday，打开实验室，爸爸我要继续工作了。啊，我需要甜甜圈和黑咖啡，双倍奶三倍糖浆。”

“Yes，boss。”

他的脑子乱得很，一周来他都在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，但是没什么效果，只要空闲下来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些有的没的，不断在脑海里跳动的画面让他更加烦躁，在砸坏了两个房间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方法，于是一整天接着一整天的泡在实验室里。

Stark永远是Stark。他的工作效率高的惊人，短短七天就造出来一整个系列的Mark，之前损坏的反浩克装甲也被他重新改造，功能比以前强劲百倍，只等Bruce回来试水了。

Stark不怀好意的笑，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模拟出激怒Hulk的步骤了。

但是也要Bruce回来才行。Stark的笑僵在脸上。

Bruce失踪的很彻底，Friday找遍了地球都没有发现老好人一丝一毫的踪迹。小胡子低下头，Bruce要么是不在地球，要么就是根本不想见他。

另一种猜想让他更沮丧起来，Stark干脆扔下手里的工具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实验室：“Friday，给我一套装甲。”

飞翔在天空的感觉很好，空气很新鲜，夜色很漂亮，一闪一闪的星星似乎近在眼前，一伸手就够得到。

可惜他够不着，伸手抓到的都是风。

Stark尽量让自己放松，漫无目的在在天空上飞来飞去。

下边的城市真热闹，灯火通明，车辆来往不息，喇叭声不绝于耳。

他应该飞了很远了，底下的景色从城市变换到森林，之后是湖泊，之后是一大片农场。

前头有一处小房子，Stark心里一动，控制着Mark停下来。

周围很暗，唯一的光亮就是那栋房子的窗户里透出来的暖黄色的灯光。

像是被某种奇怪的欲求驱使着，Tony穿着厚重的装甲走过去。

窗前有一颗大树，灯光透过窗户斑驳的洒在他脸上，那看起来很暖和，于是Tony打开了面甲。

透过小小的窗户和半开的窗帘，Tony看到了里面的景象。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洋娃娃，乖巧的倚在母亲怀里。而那个棕色长发的女人，一只手上是画满奇怪图片的书，另一只手轻轻的安抚的拍打着。她的声音很温柔，像床头暖黄色的灯光，轻柔绵软的讲着童话。

Stark眼眶一热。

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Maria。

Maria总是很忙，在家陪伴他的时间很少，但是只要她在，她总会在小Tony闹脾气不想睡觉的时候陪着他，也是这样，开一盏小灯，温声细语的讲着童话，一只手握住他的小手。哪怕Tony对那些小儿科的童话嗤之以鼻，这时候也总是会乖乖的很快睡着，朦胧中总会感到Maria离开前落在他额头上温柔的嘴唇，和温柔的“我爱你”。

Howard不一样。他在Tony的印象里是个硬邦邦的臭老头，从记事起他们就总是争吵，一丁点的小分歧都足够他两个月不搭理他。Howard也从来没有对他表现出一丁点的喜欢，看着他的眼神总是不耐烦的，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“我爱你”。

可是Tony记得录像带里的他，脸上有着他不熟悉的皱纹，眼睛里的是对着他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认真，他们在那之前和之后几乎都没有好好说过话，时间太久远以至于Tony自己的记忆都开始模糊，但是他说那句话的语气和他说的每一个字，Tony都记得。

他说：“我最伟大的创作永远就只有你，Tony。”

那是记忆里他对他说过的最好的话。

可惜他是在录影带里面听到的，没办法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。而Howard，他甚至没能到达机场。

在那位母亲亲吻自己孩子的额头之前，Tony合上面甲仓皇而逃。

一定是灯光太刺眼了，所以他的眼睛生疼。

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无所事事之后，Tony接到了Rhodey家人的电话，Rhodey出院了。

他没敢去见他，支支吾吾扯了几句之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。他并不是怕被责怪什么的，Stark没有那么胆小——他只是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这些日子以来他把自己关在Stark大宅里，吃饭睡觉都在实验室，为了方便他甚至在实验室里放了一只超级大的冰箱和储物柜，还有一只巨大的咖啡机。他的睡眠依旧不好，虽说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也可以睡着，但他的睡眠时间短暂且质量不高，几乎每一次都会在梦中惊叫着醒来，心跳加速汗水淋漓。于是也就不需要床，困了就在实验室的小沙发里面睡一觉，醒来继续工作。

全心全意工作的结果就是，他现在有着比他的车库里的车更多的Mark，更令人高兴的是，Mark一个比一个帅。

在他专心致志的调色，试图做出更好的搭配的时候，玻璃被敲响的声音打断了他。

Tony头也没抬：“Dum，你爸爸我在忙。”

“嘿，Tony。”

熟悉的声音，Stark吃惊的回过头：“Rhodey？！”

黑人上校无奈的笑，在Dum的搀扶下艰难的走进实验室，老天爷啊，这几级台阶简直要了命了：“我可不知道你是我爸爸。”

“Rhodey。”Tony赶紧扔下手里的图表过去扶他，“你戴上了。”

“Yeah，你做的东西还是很好用的。”Rhodey摊开手，看看自己的腿，“see，我又站起来了，那个医生可是说我以后都别想站起来。”

“这只是首次测试，别太得意。”Stark小心扶着他，黑人上校明显还不习惯，颤颤悠悠的像是刚学走路的孩子，“记得给我反馈，减震，横向移动，什么都行。”

“或许你应该装个空调，就像你的装甲一样。”Rhodey忍不住笑他，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，幸好Stark一直伸手扶着他。

“我扶着你了，Rhodey，我扶着你了。”Stark神经质一样重复，眼睛一直盯着他脚上的机器。

Rhodey拒绝他：“别，别，Tony，别帮我，我自己可以。我一个人走过来了，包括你家那么长的楼梯。”

他的体力似乎都耗在了楼梯上，怎么也没办法爬起来，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Rhodey半躺着喘粗气，Stark乖乖蹲在他旁边，谁也没说话，于是气氛就诡异的沉默着。

半晌，黑人上校打破了沉默：“138次。138次战斗任务，我飞过138次Tony，每次都可能是有去无回，可我还是去了，因为那是必须要打的仗。”

Stark继续沉默着。

Rhodey看了他一眼：“协议的事情也一样，我签字因为那是正确的事情，虽然我真不走运，但是依旧没改变我的想法，Tony，你明白吗？”黑人上校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：“Tony，那不是你的错，我希望你知道。”

Stark突然觉得鼻酸，这种场合从来都不是他擅长应付的，于是他掩饰性的垂下睫毛，伸手去扶Rhodey：“起来吧。”

传声器里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：“Hello？有人在吗？这是Tony Stank家吗？”

Rhodey凑过来大声回复：“Yes，yes，这是Tony Stank家，你来对地方了，非常感谢。”随后黑人上校冲着他促狭的挤眉弄眼，“Stank？这梗我要用一辈子。”